本人非常喜欢《深海》这部电影,后来看了田晓鹏导演的直播有些许体会,于是想要码这样一篇文字,希望能够帮助到没有看懂这部电影的朋友,或是给同样喜欢深海的大家一些些启发。
本文对电影内容进行简单整理,以个人的角度简析影片背后的内涵。结合田晓鹏导演的直播解读。因为电影细节内容较多,而且在看田导直播也过去了一段时间,所以文章的叙述不可避免地有主观性,仅借此抛砖以引玉,欢迎讨论和指正!
全文约6300字,25图,请慢用~
(资料图片)
——————剧透警告—————
——————多图警告—————
在分析之前,为了让大家能够更好地对电影的框架进行构建,首先需要提两个最重要的点:
意象和叙事
1、意象
红色卫衣(紧紧裹着红卫衣的参宿):丧气鬼
梦魇:海精灵
绘本内容:深海大饭店
船上的游客:饭店里的游客
父亲:老金(舵手)
后妈:花花阿姨
弟弟:糖豆儿
招财猫存钱罐:有财
看过深海但是没有意识到以上这些的朋友,应该看到这一点就会有不同的体会了。具体的内容后文会有一定的叙述,这里点到即止。
2、叙述模式
叙事的手法从参宿落水的时候进行分隔。前面部分是正常的时间叙事,后面部分十分的跳脱。很多人看了会觉得很迷离、支离破碎,在此引用田导的话:
参宿才是这部电影的编剧,整个世界都是她自己构建的。这个世界里的素材都取自她的所见所闻,情节的发展都是根据她内心的变化而展现出来的。因此这个梦境的内容是破碎的,是梦幻的,是逻辑缺失的。
在这里我想先简单结合第一点的意象,简单列举一下参宿的梦境中出现内容的来源。可能这样有点画蛇添足,但是我觉得这样可以帮助建立起基本的联系(即落水之前的情况对梦境的影响)。
1、参宿在汽车上睡着,雪地梦到了母亲回眸,此时海精灵、丧气鬼的意象出现。
2、甲板上合照,父亲戴着水手帽和海豹面具,“海豹”的形象出现,结合汽车上的情况,后妈较为温柔的形象树立,参宿的展板就是梦境里的睡衣。另外,这里拍照的正是小丑。
3、饭店餐桌上给弟弟吃糖,爱吃糖的糖豆儿形象出现。
4、船舱内翻阅绘本,被小丑驱赶,深海大饭店意象出现,小丑爱慕钱财的形象树立。
5、参宿看小时候过生日的视频,妈妈给参宿讲述海精灵的故事出现(也是后面的主线索)
后面参宿濒死的梦境内容来源基本上就是取材于以上内容,并通过强烈的自我意识加工而展现出来的。
接下来就是按照时间顺序,对一些不是很明显的、值得注意的点进行分析(不全面)
PS:图片左下便是对应影片中的时间哦~
1、沉在深海底部的红卫衣,和结尾部分相同,代表参宿挣脱了自己的心结,获得的新生。(但按照田导说的,并不完全是,之后还有可能再度沉溺于深海,这取决于参宿的抉择)。
2、在车子上:睡着梦到母亲雪天回眸的场景,母亲的头发幻化为海精灵的形象,红色卫衣化作丧气鬼将她包裹(当时只是不明红色物质)。醒来之后,逗弟弟开心说明她对弟弟是没有恶意的,后面给弟弟糖果也说明她还是比较喜欢弟弟的。父亲说了她一句不要闹,和后面父亲的“刀子嘴”形象呼应,后妈说“老金,别对孩子这么凶”说明她还是比较温柔的(名称是明示)。参宿看到自己似乎被排除在一家三口之外,又只能看向窗外想起妈妈的的事情。
(这里本来想分析一下参宿的内心的,但我认为我并不了解抑郁症人群的真实境况,因此不敢妄自评论,欢迎就此探讨。)
UP主安琸从心理咨询师的视角提供了相关分析,可以参考BV19M4y19766
3、参宿想给妈妈发微信,但是之前的聊天记录显示妈妈已经不怎么回消息了,于是匆匆删掉了信息.这里结合前面的梦说明,参宿非常想要见到妈妈,也为后面跟着海精灵寻找妈妈的情绪铺垫。这里参宿旁白说:
“我还记得小的时候,你常给我讲海精灵的故事,你说,过生日的时候,想着大海许愿,它就会出现,带你去实现愿望”
注意,这里海下面出现了模糊的海精灵影子。
3、在甲板上:拍合照时,是后妈招呼参宿一起拍照,此时参宿小心翼翼地过去,父亲则较为木讷。这里是小丑第一次出现,是热情招呼顾客的状态。
可以注意到,参宿的展板就是之后穿的睡衣,父亲就是深海大饭店里老金的形象,弟弟则是糖豆的形象,下图直观对比。在这里,参宿没有主动过去合影,自我的边缘化,体现出了一定的疏离感,结合车上以及之后餐桌上的情况,能够感受到参宿孤独的境况。
(过度解读提醒)
参宿的展版是一套睡衣,这里也是一个包裹的意象,好像是封闭住自己不和外界接触,所以在感觉上她和家里三人仍旧是割裂的。
另外这个展板只露出了面部,就好像一个屏障一样,让人接触不到她的内心。露出来的微笑也并不是真心的,就和小丑的面具一样,隐藏在这之下的情绪无人知晓。
这里拍照的是小丑,在后面也是小丑编织出参宿一家完整全家福的梦(哭)。
4、接着画面到了船舱内部,参宿在路过的时候看到的娃娃机、小丑等都是之后幻境里面的构成元素。之后在摊位前面看到了深海大饭店的传说这本绘本,和小丑第一次进行实质性接触。这里小丑嫌弃参宿弄皱了绘本,还说着晦气驱赶她(这里环境布置也是后面大饭店的主体)。在餐桌上,10010的短信是一个重要的导火索,和庆祝糖豆进入幼儿园形成强烈反差,催进的参宿压抑的情绪。震动发光的手机和最后文抽屉里的意象相呼应。这里参宿给弟弟棒棒糖吃,也是后面糖豆儿形象的来源(糖豆儿明示)。
5、客舱内,从参宿看视频开始。这里有许多重要的情节点:
第一,视频的内容是小时候过生日,妈妈跟她讲海精灵的故事,为前面的内容补充。
第二,参宿是为了救鱼意外落水还是自杀。根据田导直播所表达的意思是:豪华游轮的甲板很高,通常情况下鱼是跳不上来的,鱼一入水就变成了海精灵也说明这是一个幻象。此外田导也有提到,这里鱼在甲板上的窒息感想刻画出参宿在生活中的窒息感。因此参宿实际上是跳海自杀的。很多人觉得很无厘头,我也觉得单凭前述情节上冲突还不够导致参宿自杀(最后有提到长久以来的生活环境,算是一点补充,同时也有鉴于电影时长等因素,也可以理解)。
不过这里我想到了中岛美嘉的《我也曾想一了百了》中,“因为看到海鸥在码头上悲鸣,无法好好把鞋带系紧”,就想要一了百了,所以如此处理也是一个情节上的冲击。
我认为这里体现了田导对抑郁症患者的理解和表达。
第三,这里一闪而过一个空的小黄鸭在水面上,然后红卫衣飘向海底。我们后面知道,小黄鸭是南河带下去的,所以这里画面的时间对应到了结局。
6、接着是staff,这一段的画面承上启下(音乐确实很不错)。
这里深海中的生命从浮游生物开始,一点点地朝着天空发展,就是梦境的绘制。在结尾处梦境覆灭,一切的景色崩塌,参宿和观众都来到了现实。
7、画面来到海面上,小黄鸭说话、之后的“鞋底火锅”、满汉全席等这些在影片后期明确揭示的内容就不过多赘述。
8、这里捡手机第一次出现是在大饭店内部那一幕,和电影末尾的手机响起算作一个小呼应。
9、妈妈说,“海精灵会出现带你去实现愿望”,这里就是具象化的内容,参宿跟着海精灵去找妈妈。在见到深海大饭店的路上,有一个牌坊,上面写着“您可来了”(黑)“一见生财”(白)。这两句话是在黑白无常帽子上的文字,说明这个牌坊就是意味着鬼门关。
参宿跨过牌坊的时候,就已经放弃自己的生命了。整个梦的过程是参宿从放弃生的希望,到坚定想要活下去的信念的过程。
10、一开始船员和南河都称参宿为晦气,并想将她驱逐出去。最直观的联系是,在摊位上参宿弄皱了绘本,被店主小丑说道晦气并驱赶,另一种解读方面是深海大饭店这个世界是“死人”的世界,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,因此想将其驱赶。但是由于梦魇的存在,使得参宿没有办法轻易抛弃“找妈妈”的念想,于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回到大饭店去找海精灵。而后文展示破除这一种念想的方式,就是前往深海之眼(本质上是破除心结)。
11、船内部这里就是炫技了,展示梦境里的五彩斑斓。以及一些小彩蛋。
12、重点来了!
这里一个需要非常注意的点是海精灵所做的疙瘩汤。梦魇能够产生幻像,究其原因是这里的梦魇是一个人内心中对于渴望渴求东西的具象化,参宿尝到疙瘩汤后,展现出的想象就是他母亲给她过生日、吃蛋糕。食客们尝到疙瘩汤后,就把桌上的各个菜肴都当成了山珍海味,把吊顶上的那些鱼形装饰就想象成绚丽的海底画面。
这边有一个略微过度的解读,但是非常有意思:海精灵应该不止这一个,如果这一只海精灵代表的是参宿的梦魇,那么将它做成汤给食客吃,代表着一种消费他人的社会现状:消费他人的苦痛、消费他人的梦想、消费他人的努力,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。
13、参宿被南河丢到了船外面,变得非常伤心,同时这里丧气鬼第一次出现,说明丧气鬼的出现和参宿的精神状态有因果关系,具体的解释在之后南河也和她有叙述。这里丧气鬼是一个红色的人型,和后面参宿裹着红“泥”爬起来的状态很像,有可能就是被心结缠绕的参宿的形象(即丧气鬼就是她自己)。另外和后面南河创作的里面的丧气鬼也如出一辙。
然后这边的鞋子有个特写,鞋子外面是一个笑脸,(前面火锅的地方)鞋子里面是一个哭脸。
14、欢快打工中,有很多内容和前面呼应,为后面做伏笔。这里内容基本上都有明确揭示。
15、到岸上的时候,一开始看到的还是动物的形象,之后看到路上的人都是人的模样。
这里本来想引用导演直播中的解释,但是奈何找不到了(哭)
直播第一天末尾的问题(找死我了):
参宿每一次丢出船外的时候,有自我救赎意志的启动,她这个时候知道这个世界是假的,是个梦。这个时候就有一个要醒的趋势,就是到梦的边缘的感觉。所以大家可以看到,往小岛的深处走的时候,建筑和人都越接近真实,这是她不断向着醒来的边缘行走,离现实越近。如果参宿继续往前走的话,梦可能就醒了。但是她害怕现实世界,不愿意醒来,所以这个时候她蹲下,抱头,红鬼就出来封闭她,束缚她,产生一个自我救赎和自我沉溺机制的博弈。
所以这里是一个通向现实的入口的机会,环境越靠近现实,她也就越靠近醒来。但是她在这里不愿接受残酷的现实,仍旧想沉溺于深海的幻梦之中,因此丧气鬼又驱赶她回到深海,她依旧没有突破自己的心结。
这里是一个重要的冲突点,南河在之前一直都是还是爱财的形象,在救参宿的时候形象又非常大的转变(比如丢钱等)
有人说这边转变太突兀了,这里同样用梦境里意识的破碎性来解释
16、接下来就是前往深海之眼的路上了,重点在最后的走马灯以及救赎。这一块恕我没有能力进行解读,不过看到一个非常新颖的有关荧幕的分析,来自UP银屏系漫游指南:BV1kA411r74z
造梦与梦的放映机。幕布的一边是梦境和放映机的灯光,另一边是亲人的呼唤和手术台上的强光。
梦的来由,是雪天里妈妈的回眸,梦的出结束是雪天南河的离去。
前者的背景灰暗、肃杀,而后者的背景明亮、宽广。
以下是一些彩蛋和导演直播的内容,帮助大家理解:
1、人物名称,豪华邮轮天狼星号、女主参宿和男主南河对应的是“冬季大三角”的参宿四、南河三和天狼星。参宿四是一颗走向生命末期的红超巨星,它的结局必然是爆炸。而天狼星是除太阳外全天最亮的恒星。
2、田导谈红鬼:
红鬼从来没有伤害过参宿,他从来没有用攻击的方式,他只是去包裹、缠绕,就像是红卫衣的方式一样,就像是卫衣的帽子,他把参宿保护起来,用拢抱的方式。是用善意的方式进行保护,最后突破束缚的时候,是对内心的束缚说“我不怕你们”,方式是撕扯、突破,只要从心理决定要面对这些束缚的时候,保护的外衣自然是会脱掉。
延申解读:包裹的过于紧密的另一面便是隔离、孤独与窒息。现代社会有多少的家庭以爱之名,将孩子紧紧束缚。
2、田导谈主体创作:
深海大饭店有点像参宿的内心,她把自己封闭起来,通过自己的想象力创造出一个幻想的世界,这个世界和现实世界产生巨大的反差。南河和参宿又共同的特征,南河从某种层面来说是长大的参宿,他们都是被冷遇过,被嘲讽的,不被理解的人。但是他们都是善良的,互相温暖。
3、田导谈深海大饭店的由来:
参宿知道南河是葬身鱼腹的,她想以这样的方式,在不触碰自己心里真相的同时,告诉自己 这个世界里又足够的创意的食材,去满足那些鱼人的。那些鱼人就是现实世界中曾经给过参宿伤害的、负面情绪的人。她担心南河会在这个世界被伤害,于是构造了这样的一个饭店去喂养他们(屈原既视感)。
4、田导谈南河小丑的设定:
可能参宿在最后的一刻都不知道南河真正长什么样,它代表了一个寓意,像我们普通人一样,可能是生活中的英雄,但是他始终在面具之下,藏着的东西不得而知,他的经历、他的喜怒哀乐、他的生活。所以剧中南河的外貌时常发生转变,这是参宿对南河的印象的外化。这里也是想要突破三维动画写实的约束,一种表现形式上的尝试。
延申解读:有关萨摩耶的笑话,混在海豹里面的萨摩耶并不是爱笑,只是因为它就长这样子,这和小丑脸上画的笑脸是一模一样的。另一个方面,参宿时常是不开心的,但是她知道什么时候要笑,什么时候需要迎合气氛,也算是另一种映射。
对于讲笑话的南河,他扮演着小丑的角色,每天用这样不是很好笑的笑话服务顾客,但是在这里他想用自己的乐观感染参宿,参宿从一开始尴尬的笑变成了发自真心的笑容也体现出了这一点。
5、田导谈画面和结局:
从创作来讲,它是服务于剧情的的。想要通过过分的、可能会引起不适(眼花缭乱、失焦、或者是水渍和光斑遮挡视线)的这种绚烂去告诉观众,这个梦境是参宿创造的,而她的现实非常灰暗,所以她在创造安全屋的时候会把它构建成极致的绚烂。
有人说最后参宿或者南河被治愈了,但是现实世界不会这么的戏剧化,现实世界的人是非常复杂而多面性的。片中南河只是给了参宿一点微亮的瞬间,让参宿自身愿意去打开心结重新拥抱生活,而真正的治愈还是看参宿能不能坚持下去,走出阴霾。参宿醒来的时候,身边其实是没有人出现的。导演说他想要传达更多的温暖,但是现实世界最终的结果还是要看当事人自己如何抉择。
6、田导谈动物的设定:
这里有两层意思:第一是想要体现出无力感,就像是泡在水里,双脚无所着落的空洞无助。第二层,动物就像是人原始的样子,在没有外界环境压力之下原本的模样。但是如果到了(但不限于)职场(大饭店),就不得不打扮成人的样子进行生活。
7、(杂)
车上爸爸说,淋湿了吹干了就好了——大饭店里沾水变成原型,吹干变回去
有财没有眼睛,后面的电梯上的显示屏就是它的眼睛
过气网红“齐天大圣”
蜘蛛只有在晴天才结网,如果心情抑郁,就像是下雨天一样,就没有了动力
参宿找妈妈只是一个让自己沉溺于深海世界的借口
(还有个回应网上评论的片段找不到了,如果有知道的友友可以BV到评论,谢谢)
还有一些碎碎念:
1、我还看到一些抑郁症患者的评论,说:明明这部电影的主题是为了反映抑郁症的状态,可是他们并不能很好共情。我想,首先田导自己虽然有过低谷的经历,但是那种状态和真正的抑郁症还是相差甚远的,所以他实际做出来的其实是抑郁状态下的普通人的境况,所以有类似经历的一般人对它的共情会甚于抑郁症患者。所以这很失败吗?我觉得并不,反而我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尝试,田导让更多人注意到了这样需要被关心,需要被爱护的群体,何尝不是一种贡献呢。
2、本来想探讨一下原生家庭、抑郁症患者的内心,发现心有余而力不足,没有专业知识支撑的胡言乱语只能是自我感动而毫无作用,甚至会成为毒药,因此作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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